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纸媒的命运

文 叶兆言

三十年前,我刚开始学写小说,那时候文学非常火爆,全民玩小说,不是亲自悄悄写,就是传着公开看。无论你谁,只要能发个小说,立刻刮目相看。当时还不流行著名作家这一荣誉头衔,也没几个作协主席副主席,可是你一旦得个什么文学奖,即使贩夫走卒,摇身一变,基本上公务员了。

那年头能够登高一呼,号令天下,真是很痛快。记得当时有作家就大声宣布,随着生活节奏加快,长篇小说已难逃灭亡之噩运。课堂上,敏锐的文学批评家也跟着摇旗呐喊,落井下石趁火打劫,与时俱进这个词还没诞生,可是文学界则完全是按照这游戏规则行事,当时只有脑子进水的傻瓜,才会吃力不讨好地去写长篇小说。

在下恰巧就是这么一个傻瓜,当然是因为短篇也发不了,中篇也发不了,干脆写长一点,这样起码在退稿的次数上能够相对减少。同辈作家中,我应该算长篇写得比较早的一个。而现在,稍微沾点名的作家就热衷写长篇,仿佛不写部长篇就不足以证明自己是作家。

因为这事,再也不太相信什么噩运。前年在北京为新书做宣传,出版社一位哥儿们很沉痛地对我说,纸媒的命运差不多到尽头了,国外学者已正式宣布,大约2018年,人们将再也不会去读纸质的东西,报纸、杂志、种种图书出版物,都得死亡,电脑屏幕远比我们所能想象的更厉害。

一直觉得出版从来都是赚钱的好买卖,过去年头,在旧社会,一个作家写很畅销的小说,才可能出门有车坐。譬如张恨水,写了那么多言情小说,迷倒无数男女粉丝,也不过是有吃有喝,真正买得起汽车的阔佬,是张恨水小说的出版商。现如今也一个道理,无论官家的出版老总,还是民营的书商大鳄,再牛的小说家也别想跟他们叫板。

这几天,网上又在讨论纸媒命运,某些言论真是很精彩。很多人不相信习惯的阅读方式会被淘汰,不相信纸质会就此消失。讨论到最后,是否淘汰和消失根本不重要,焦点从电子书和纸质书,发展到了纸与竹简。有人觉得竹简更艺术,相比纸,更有实体感,一片片打开,非常酷。有人却觉得相比纸,竹简擦屁股不够舒服。

复旦大学的严锋教授评点最精彩,他把这种对屁股的不舒服,定性为“竹简被淘汰的主要原因”。我看了大笑不止,“弱弱地”回一帖,三个字:很显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