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
《出于迷信》 帕斯捷尔纳克
这印着一只红橙的火柴盒 就是我的斗室。 它不是混迹数日就离开的旅店房, 而是一生的安息所。 我再一次到这里住下 却仅仅是出于迷信。 墙纸的颜色综黄,如同橡树, 还有这门枢在歌唱。 我的手一直没有松开门闩, 任凭你挣扎要出去。 我的额发触到了你的刘海, 我的唇遇到了紫罗兰。 亲爱的,今天你回到这里, 为了纪念那些往日; 你的长裙絮语,像一朵雪花莲 在向这四月请安。 怎能说你不是守火的圣女: 你来时带了一条小凳; 你取下我的一生,如同取自壁架, 并吹去上面的尘土。 -
《鱼》 苏佩维埃尔
深水海湾里的鱼的回忆, 此刻我能为你缓慢的往事做什么, 我对你的了解无非是泡沫和阴影的暗示, 以及有一天,像我一样,你也要死亡。 那么你为何带着探询的目光凝视我的梦 仿佛我可以给予你什么帮助? 到海里去吧,让我留在我的旱地上, 我们生来不是为了把彼此的日子混在一起。 (黄灿然译) -
衡量一个人的标准是:在多长的时间里,以及在怎样的层次上他能够甘于寂寞,无需得到他人的理解。能够毕生忍受孤独的人,能够在孤独中决定永恒之意义的人,距离孩提时代以及代表人类动物性的社会最远。——《或此或彼》克尔凯戈尔
-
青灯揭开梦的一角 / 你顺手挽住火焰 /化作漫天大雪——北岛
-
《别赋》 郑愁予
这次我离开你,是风,是雨,是夜晚 你笑了笑,我摆一摆手 一条寂寞的路便展向两头了 念此际你已回到滨河的家居 想你在梳理头发或是整理湿了的外衣 而我风雨的归程还正长 山退得很远,平芜拓得更大 哎,这世界,怕黑暗已真的成形了…… 你说,你真傻,多像那放风筝的孩子 本不该缚它又放它 风筝去了,留一线断了的错误 书太厚了,本不该掀开扉页的 沙滩太长,本不该走出足印的 云出自山谷,泉水滴自石隙 一切都开始了,而海洋在何处 “独木桥”的初遇已成往事了 如今又已是广阔的草原了 我已失去扶持你专宠的权利 红与白揉蓝与晚天,错得多美丽 而我不错入金果的园林 却恶入维特的墓地…… 这次我离开你,便不再想见你了 念此际你已静静入睡 留我们未完的一切,留给这世界 这世界,我仍体切的踏著 而已是你底梦境了…… -
认识一个人的唯一方式是不抱任何希望地爱那个人。——本雅明《单行道》
-
《黄金时代》王小波
我过二十一岁生日那天,正在河边放牛。下午我躺在草地上睡着了。我睡去时,身上盖了几片芭蕉叶子,醒来时身上已经一无所有(叶子可能被牛吃了)。亚热带旱季的阳光把我晒得浑身赤红,痛痒难当,我的小和尚直翘翘地指向天空,尺寸空前。这就是我过生日时的情形。 我醒来时觉得阳光耀眼,天蓝得吓人,身上落了一层细细的尘土,好像一层爽身粉。我一生经历的无数次勃起,都不及那一次雄浑有力,大概是因为在极荒僻的地方,四野无人。 我爬起来看牛,发现它们都卧在远处的河岔里静静地嚼草。那时节万籁无声,田野上刮着白色的风。河岸上有几对寨子里的牛在斗架,斗得眼珠通红,口角流涎。这种牛阴囊紧缩,阳具挺直。我们的牛不干这种事。任凭别人上门挑衅,我们的牛依旧安卧不动。为了防止斗架伤身,影响春耕,我们把它们都阉了。 每次阉牛我都在场。对于一般的公牛,只用刀割去即可。但是对于格外生性者,就须采取锤骟术,也就是割开阴囊,掏出睾九,一木锤砸个稀烂。从此后受术者只知道吃草干活,别的什么都不知道,连杀都不用捆。掌锤的队长毫不怀疑这种手术施之于人类也能得到同等的效力,每回他都对我们呐喊:你们这些生牛蛋子,就欠砸上一锤才能老实!按他的逻辑,我身上这个通红通红,直不愣登,长约一尺的东西就是罪恶的化身。 当然,我对此有不同的意见,在我看来,这东西无比重要,就如我之存在本身。天色微微向晚,天上飘着懒洋洋的云彩。下半截沉在黑暗里,上半截仍浮在阳光中。那一天我二十一岁,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。我有好多奢望。我想爱,想吃,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。后来我才知道,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,人一天天老下去,奢望也一天天消失,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。可是我过二十一岁生日时没有预见到这一点。我觉得自己会永远生猛下去,什么也锤不了我。 -
《姐姐, 今夜我在德令哈》 海子
姐姐, 今夜我在德令哈, 夜色笼罩 姐姐, 我今夜只有戈壁 草原尽头我两手空空 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 姐姐, 今夜我在德令哈 这是雨水中一座荒凉的城 除了那些路过的和居住的 德令哈......今夜 这是唯一的, 最后的, 抒情。 这是唯一的, 最后的, 草原。 我把石头还给石头 让胜利的胜利 今夜青稞只属于他自己 一切都在生长 今夜我只有美丽的戈壁 空空 姐姐,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, 我只想你。 -
朝朝花迁落,岁岁人移改。今日扬尘处,昔时为大海。——《桃花》寒山子
-
《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》 博尔赫斯
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? 我给你贫穷的街道、绝望的日落、破败郊区的月亮。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。 我给你我已死去的先辈,人们用大理石纪念他们的幽灵: 在布宜诺斯艾利斯边境阵亡的我父亲的父亲,两颗子弹射穿了他的胸膛,绪着胡子的他死去了,士兵们用牛皮裹起他的尸体;我母亲的祖父——时年二十四岁——在秘鲁率领三百名士兵冲锋,如今都成了消失的马背上的幽灵。 我给你我写的书中所包含的一切悟力、我生活中所能有的男子气概或幽默。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。 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——不营字造句,不和梦想交易,不被时间、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。 我给你,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。 我给你你对自己的解释,关于你自己的理论,你自己的真实而惊人的消息。 我给你我的寂寞、我的黑暗、我心的饥渴;我试图用困惑、危险、失败来打动你。 What can I hold you with? I offer you lean streets, desperate sunsets, the moon of the jagged suburbs. I offer you the bitterness of a man who has looked long and long at the lonely moon. I offer you my ancestors, my dead men, the ghosts that living men have honoured in bronze: my father's father killed in the frontier of Buenos Aires, two bullets through his lungs,bearded and dead, wrapped by his soldiers in the hide of a cow; my mother's grandfather--just twentyfour-- heading a charge of three hundred men in Peru, now ghosts on vanished horses. I offer you whatever insight my books may hold,whatever manliness or humour my life. I offer you the loyalty of a man who has never been loyal. I offer you that kernel of myself that I have saved,somehow --the central heart that deals not in words, traffics not with dreams, and is untouched by time, by joy, by adversities. I offer you the memory of a yellow rose seen at sunset, years before you were born. I offer you explanations of yourself, theories about yourself, authentic and surprising news of yourself. I can give you my loneliness, my darkness, the hunger of my heart; I am trying to bribe you with uncertainty, with danger, with defeat. -
《你的眼睛和我之间》 阿多尼斯
当我把眼睛沉入你的眼睛 我瞥见幽深的黎明 我看到古老的昨天 看到我不能领悟的一切 我感到宇宙正在流动 在你的眼睛和我之间 -
无论什么人,只要你在活着的时候应付不了生活,就应该用一只手挡开点笼罩着你的命运的绝望……但同时,你可以用另一只手草草记下你在废墟上看到的一切,因为你和别人看到的不同,而且更多;总之,你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就已经死了,但你是真正的获救者。——摘自卡夫卡日记1921年10月19日。
-
Cast a cold eye/on life/on death/horseman/pass by 对生对死 投以冷眼 骑士向前 ——叶芝
-
Eternal Sunshine of the Spotless Mind
More